外公还没去世的时候,喜欢举着他的大烟枪,坐在堂屋门槛上给我讲故事。
他说:老辈人总传,说是黎明破晓的时候,能看见天边的出现的第一道金色光芒,这一天就会心想事成。
在古老的山海经传说里,太阳的母亲叫做羲和,那是天帝的妻子,也就是说,太阳原本是天帝之子。
我也从来没有想像过现在这般的情景,我站在先生边上,与他一起看着日出,一起迎接天帝之子赐予大地的第一抹光辉。
这一刻,我忽然在心里期望,倘若将来的日子里,我们都会一起看日出,日落,看天下的山川,河流,森林……
想到这里,我就算置身在无边灰暗的黎明破晓前,心也会变得不同寻常的温柔起来。
天边慢慢的映出彩色的云来,云的性状十分多变,一时小情小调,尽是些小花小鸟的图案,一时又气势磅礴,如万马奔腾般。
虽然变幻莫测,色泽却一如始终的绚烂夺目。
漫天云霞下面,先生一动不动的看着我,身后是天上的云彩卷舒,周遭是明显的风起风落,一切好似与他无关,一切又好似就是他的本身。
我扯住他长长的衣衫,先生笑着朝我低头说道:“你看天上那些云彩,虽然不及名山之巅来得波澜壮阔,但与念念一同站在这里看时,也觉得岁月静好,曼妙致远”
我将脑袋贴在先生的胳膊上,蹭了蹭又抬头,这个时候天上的灰暗中已经渐渐泛起蓝意,浓墨重彩的云也渐渐淡了。
再看一眼先生,他正专注的望着云深处。
初初绽蓝的天空下,他的面孔如同泅了水的水墨画,慢慢滋长蔓延开来,形成了模糊隐约的轮廓。
等到天空完全变蓝了,他才低下头来,眼眸深处满是慈悲。
“念念等久了吗?”他的声音像从远处飞来,让人想起了雨雾弥漫,深埋地下的嫩笋破土而出的生机和希望。
我想了想。乖巧的而内敛地笑着说:“怎么会。”
“呵!傻丫头。”先生嘴角微微的扬过一下。
“念念有没有想家里人?”先生问。
“好像这些天我满脑子都是之桃和山神的事。并没有去想其他。”
听得我的回答,先生又说:“那你可有想到什么如何去地府了?”
提到这个,我倒是真的短暂犹豫了片刻,那道常常出现在午夜的房门,该不该告诉先生?
这其实算不得什么秘密,只是忽然要说时,心里竟有一种莫名而来的负罪感油然而生,好似觉得我若这样做,就会对不起那扇门般;我心里一头想的是,不过是件死物罢了,另一头又想着,万物皆有灵,何况这样一扇不同寻常的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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