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上的折子戏已开锣。

宋夫人点了出《失空斩》,诸葛亮念道:“忆昔当年居卧龙,万里乾坤掌握中。扫尽狼烟归汉统,人曰男儿大英雄。”

戏台下陆玉瑾凑在宋桢耳边嗡嗡道:“原来你与武平侯世子早有相识,怎的不告诉我?亏得我还拿你当姐妹!”说罢便去摘腕子上那串十八子手钏。

宋桢急忙将她腕子按住。这许多人在场,陆玉瑾当下不管不顾的闹起来可怎么收拾。

“好姐姐,不过是击鞠场上打了个照面,我早不记得了。你快别拿这个消遣我了罢。”

“当真只是打了个照面?”

“当真!”

……

书房里,武平侯蒋克武和宋济的谈话才将将切入正题。

宋济屏退左右,开口问道:“闽南三万军士皆由蒋氏一手一脚壮大,克武你眼下何故自裁羽翼?”

武平侯的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他并不直接回答宋济的提问,反问他:“太祖以前,中原十年九朝,何故?方镇太重,君弱臣强。

大武平定天下五十余载,当今圣上欲夺军权、制钱粮、收精兵。此番心思愚兄远在闽南亦能揣摩一二,贤弟何故一叶障目?

若要使君臣之间,两无猜忌,上下相安,唯有顺应时势上缴兵权一计。”

蒋克武一席话开诚布公,一针见血。说蒋克武在军权和虚名之间选择了虚名,不如说他在权利和生存之间选择了生存。

宋济听了,踏着光可鉴人的水磨大理石地面负手而立。他的目光落在书房东墙上,那里挂着太祖皇帝御赐的赤霄宝剑。宝剑以鲨鱼皮为鞘,千钧龙纹为柄,剑刃常若霜雪。太祖皇帝将此宝剑赏赐给宋老将军,称赞曰:“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护国安民,功在社稷。”

宋氏一门忠心耿耿可昭日月,从太祖皇帝开朝以来追随至今。宋济不相信当今天子会猜忌至此。

他闭目摇头:“宋氏久沐圣恩,一门忠烈,必不至叛君,圣上何忧?况且北境不平,济如何能休?”

武平侯拍着桌角“哎呀”一声,似是怒其冥顽不灵:“宋氏忠心你知我知,圣上不知。贤弟一日不缴兵权,圣上便一日不能高枕无忧。人生百年不若白驹过隙,若是连身家性命都没有了,何谈其他呢?”

宋济蓦然转身,轻声却坚定的道:“男儿当为万世开太平,岂能只顾厚自年华。克武,二十年前你可不是这样。”

武平侯闻言亦是感慨。他站起身,缓慢踱步到宋济跟前,伸手轻轻在他的肩头上拍了拍:“此一时,彼一时。贤弟啊,你我都老了,人终究是强不过天的…皇上封赏蒋氏至少是抱着和平的姿态,难真要闹到干戈相向的那一天,谁都没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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