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遥:“……”

诚然,对于一个大夫来说,不吃不喝还能精神抖擞那么久,这确实是一个深邃而值得思考的问题。

最后还是流毓用银针扎了惠妃肩颈处一个穴道才将她定住。在华遥的示意下,流毓十分不情愿的将她抱上了床榻。

华遥再一次坐在了床边,看着惠妃的眼神只让惠妃觉得她是在看一只苟延残喘肮脏丑陋的怪物。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下手么?”

惠妃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死死的瞪着华遥,仿佛要将她剥皮拆骨吞入腹中一样。

“真是愚蠢而可悲。”华遥悲悯嘲讽的看着她,叹息了一声,说:“我素来不喜欢让人死得不明不白,反正你时日不多,我就算跟你说了罢。”

惠妃目眦欲裂,胸口恐惧与愤怒像洪水一样要喷薄而出,华遥是要杀了自己!她竟敢真的对自己下手!

“觉得我不敢是么?”华遥低眉浅笑,却让惠妃周身冰冷,血液逆流。

“你还记得你从贵妃那儿拿的进贡苏罗花和胭脂么,就是这两样东西气息相混让你中毒,变成现在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你看我要对你下手从来都是轻而易举,现在,你还想联合着别人来拿走我的命吗?”

惠妃惊恐的看着华遥,浑身战栗,连牙齿都在颤抖,如同华遥是地狱最恐怖恶鬼。

“你不要怕。”华遥温和的对惠妃轻声软语,“你只要告诉我那个与你关系十分亲昵要帮助你的人是谁,并交给我你们来往的证据,我就救你。”

“不可能!”惠妃咬牙切齿道,方才她细想华遥说过的话才明白自己是中了毒,反正现在她已经知道自己所中何毒。只要叫御医来为自己就可以了,年纪小真是幼稚无知,她以为自己没有死穴和把柄在她手里了,自己还会乖乖听她摆布吗。

华遥蹙着眉意味深长的看着惠妃形容枯槁的脸半响,然后若有似无的勾着唇角笑了笑,“果然是愚蠢而可悲。黄泉忘川你怕是得一个人走了。”说完再没看惠妃一眼就起身离开了。

“你不是你娘,你以为你可以像她一样逆转乾坤么,说到底,你不过是一个野种!想像她一样操纵别人的人生,你做梦!”

华遥停下脚步,双眼微眯成一道完美的弧线,里面清寒的冷光一闪而过,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整个人散发出冰冷彻骨拒人千里的寒气。

流毓心头猛然一颤,这样的华遥是他从未见过的,这样冰冷自封,森然威仪不可亲近。一个父母双亡的小孩子被人说是野种,她该如何反驳,又有何证据可以反驳,所以她只有以这种冰冷外壳来保护自己的么?

“她有世间最高贵的血统。”流毓低沉坚定的说。不知是为了说给惠妃听,还是说给华遥听,亦或是说给自己听。

“一个连生身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人有高贵的血统,真是可笑!”惠妃讽刺的大笑起来,眼角余光想要看见华遥的狼狈惊惶。

“是吗?”华遥站在门口,光芒照进来,只看见耀眼华光中间的纤细背影,单薄的身子在层层华服锦衣下,脊背却挺得笔直的。“我允许你有死前有最后的猖狂。”

两人出了惠妃寝宫,走了一路华遥没说一句话。流毓不知道华遥是不是还在生气惠妃说她是私生子的事,他向来不大会说话,性子也沉静内敛,也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她,唯有一直陪在她身边,守护她的喜怒哀乐。

又走了几步,流毓想起自己的疑惑,顺便可以转移华遥的注意力,就问:“如果惠妃娘娘说出了要帮她的人是谁,公主真的会为她解毒吗?”

“不会。”华遥低着头平静的说。

“为什么?”流毓困惑,“这么说来只是骗她而已了,我还以为公主真打算宽恕她。”

“她是想要杀我的人。”华遥停下脚步看着流毓的眼说:“流毓,你知道有多少人死在她手里么,我娘亲给她安排的十三个宫女,八年内全部被她毒害。很多时候,对坏人盲目的宽恕,其实是对真正受害者的冷漠残忍。”

流毓震惊,十三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毒害在深宫中,仅仅因为高位者不想被控制想要反抗么,过了好半天,流毓才挤出几个字,“为什么?”

“十年前她用自由换取她爹娘的安度晚年,弟弟的健康成长,作为我娘亲的暗线进入深宫。而十年后,她想用十多条人命换取自由,可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她的早年贫苦凄凉,我以为她能好好对待她身边同样有着不幸遭遇的宫人侍女,可是她浸泡在荣华富贵里太久了,她以为自己真的是高贵威仪的惠妃,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当初最想要的是什么。”

华遥垂下眼帘,清冷的低声细语,语气中有自己都没有发觉的伤感,“很多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怎么可能有人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人就是如此,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走的越远,就越忘了初心是什么。”

“初心么?”流毓低着头,华遥精致绝伦的小脸映入他的眼底,心里莫名有些茫然酸涩,他当初的初心是什么来着,果真是走了太远,把梦想都遗失在回忆里了。思及此,唇角不由得怅然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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