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莉最最担心的,就是姐夫人精的病。

姐夫也不容易,从最低层的扒手和乞丐做起,扒过钱,要过饭,尝尽了世态炎凉,看尽了人们的白眼。后来,好不容易冒名顶替,才当上了平德府的知府,靠着自己的勇敢和聪明才智,才一步一个脚印,爬上了益稼郡郡守的高位。

在郡守的任内,姐夫又独辟蹊径,力排众议,一举破获了玉玺被盗案,帮皇上找回了传国玉玺,兼任了大理寺正卿,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同时,也被国人钦敬和拥戴。傲来国的人都称之为狄仁杰和包文拯,传得神乎其神。

不久,姐夫又乘胜出击,一举灭了黑龙会,荡平了燕子坞,救出了千千万万的地龙和蜜瓜,也与黑龙会结下了很深很深的梁子。这些都不算什么?姐夫这一辈子,根本就没怕过什么人。在他的人生词典里,根本就没有害怕这个词。

最值得称道的是:姐夫竟在千头万绪的案卷中,发现了黑龙会谋害皇上的线索。关键时刻,姐夫不动声色,暗暗地乘着夜色潜入宫中,粉碎了黑龙会纂位谋逆的阴谋,剪除了大胆恶贼,救了皇上一命,立下了不世之功。

皇上也投桃报李,升姐夫为内阁首辅大臣,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傲来国权臣。姐姐妮可也得到了相应的升赏,被皇上亲口封为一品诰命夫人,戴上了凤冠,穿上了霞帔,赐了御酒三杯,傲来国的百姓哪个不羡慕?哪个不眼红?当然,也包括她艾米莉。也难怪,爱莫虚荣是女人的天性。

也不知是福浅命薄,乐极悲生,还是受了惊吓,姐夫竟一病不起,整天说着胡话,眼看着一场泼天价的富贵,就白白地打了水漂,付诸东流。姐姐妮可急,可她艾米莉更急。毕竟,姐夫是为了自己,为了守住宝树,而大开了杀戒,欠下了大大小小二十多条人命,犯下了深重的罪孽。

艾米莉也像姐姐妮可一样,跑遍了益稼郡大大小小的寺庙,托熟人,找关系,请了和尚、道士们来念经,设蘸上供做法事,散尽了家财,为亡魂们超度,给姐夫人精祈福。只要姐夫能转危为安,她就谢天谢地了。阿弥陀佛!

一个月之内,艾米莉几乎跑断了鞋后跟,连膝盖也跪肿了,磕头磕到额头上大包小包,烧钱纸她都已经烧得很麻木了。甚至有了条件反射,一闻到一股钱纸的烟味,她就止不住地泪流满面,拼命地咳嗽起来,几乎咳出了胆汁。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深。

艾米莉虽然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可人精的病却丝毫没有好转。他依然还是昏昏沉沉,魔魔怔怔,整天说着胡话,鬼喊鬼叫,抱着自己的头,大叫鬼来了,回来了。一时里,大家都朿手无策,实在找不出一个好的办法。

迷信的人都说,人精是杀孽太重,夺走了太多人的生命,以至于百鬼索命,冤孽缠身,遭到了应得的惩罚和报应。

艾米莉虽然不信鬼神,也不信因果报应,可人精大开了杀戒,却是个不争的事实。艾米莉知道,仅仅在皇庄里,人精一次就杀了二十一个人。而且还毁尸灭迹,尸骨无存。艾米莉至今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难道真的是杀孽太重?难道真的已经罪无可恕?艾米莉几乎悔青了肠子。人精之所以杀那么多的人,完全是为了她呀,完全是为了那棵该死的宝树。否则,那些人与他素昧生平,无怨无仇,他也不可能大开杀戒,狠下杀手。

不知怎么的,艾米莉除了悔不当初,还对自己,对宝树,充满了深深的恨意。如果毁掉宝树能换回姐夫的健康,她会毫不犹豫。比起姐夫,比起血脉亲情,那些银子,那棵摇钱树,又算得了什么?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看着姐姐妮可整天长吁短叹,一天比一天憔悴,艾米莉的心都碎了。可她又实在想不出好的办法,来缓解姐夫的病情,医治姐姐心灵的创伤。她惶惑,她焦躁,她坐立不安,她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姐姐和姐夫面前。

为了姐姐和姐夫,艾米丽觉得,自己要做一点什么了?以表明自己的心迹。可她一个弱女子,自杀吧,没有勇气。发泄吧,又找不到对象。自己拥有一座金山和几洞窟的银子,却怎么也花不出去,怎么也买不回姐夫的平安。

思前想后,踌躇再三,艾米莉还是决定,把那棵宝树砍了。祸都是它闯下来的,灾难也是它带过来的。不砍宝树,她就无法对姐姐姐夫交代。砍了它,也绝了某些人的念想,少了不少的麻烦,等于积了阴德,有百利而无一害。

主意一定,艾米莉就从皇庄的柴房里,找出了一把大砍刀,浇了点水,霍霍地磨了起来。她一边磨,一边泪流满面。毕竟是自己九死一生,历尽艰难,从海外挖回来的一棵宝树。毕竟耗尽了自己的心血。对宝树,她还是有感情的。

可有感情又如何呢?大错已经铸下,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艾米莉不砍树,就无法向天下人交代,就对不起自己的姐姐和姐夫。而自己,也会遭受道德和良心的谴责,不如还是砍了吧!痛苦一咬牙就会挺过去,可日子还在继续。

磨好刀,艾米莉试了试锋刃,明晃晃的刀刃一泓秋水般地透着寒光。她拿着刀,也不带随同,径自向后山走去。路弯弯曲曲,像一根怎么也扯不清的盲肠,又何尚不是艾米莉此刻的心境,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分,阳光好灿烂哪!满天的晚霞就像一堆轰轰烈烈的篝火,把天地之间烧得一片通红。余晖就像新娘脸上的胭脂,浙渐地褪了下去。明月还没有升起,星星还没有亮出眼睛,池塘里却有了蛙声。

在牧鹅人住过的茅草棚前,艾米莉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感受着姐姐和姐夫的气息。茅草棚低矮,潮湿,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了,根本就不适合人来居住,可姐姐和姐夫就在这里住过一段日子。

为了她艾米莉,为了宝树,姐夫一个堂堂的郡守,大理寺正卿,却屈居在这种鬼地方,蓬头垢面,破衣烂衫,用忍辱负重这个词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抛开杀戮不讲,姐姐姐夫对自己,真是爱到了极点,费尽了心思。

上得山来,杂草越来越茂盛了,长长短短的狗尾巴随风摇曳。不时还有些荆榛和褐刺挡住去路。偶尔,还有一只野兔,或者野鸡,受了惊吓,扑楞楞地从草丛中飞起,或风一般地从褐刺里窜出,把艾米莉吓了一大跳。

站在小树下,艾米莉抽出了别在腰上的大砍刀。宝树已经有碗口粗细了,树干秀颀挺拔,就像一个英俊而潇洒的小伙子,阳光帅气,朝气蓬勃。而现在,艾米莉就要砍掉它了。虽然有万般的无奈和不舍,可她却不得不砍。

艾米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忍住泪,缓缓地举起刀来。咬紧牙关,一刀砍了下去。这一刀,不轻也不重,就像砍在艾米莉的心上,慢慢地沁出血来。艾米丽满眶的泪水,也随着这一刀,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在她白皙的脸上肆虐,无休无止地纵横流趟。

树砍了,艾米莉的心里好受了一些,可姐夫人精的病情却毫无起色。这也许是一种心理安慰吧!可怜的是那两棵摇钱树,还没有长成年,就已经在半道夭折。艾米莉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心里有苦也说不出。

恰好这个时候,皇庄里的副总管吴岸齐向艾米丽提议,说附近的白鹤观来了一个道人。道人仙风道骨,鹤发童颜,蓄一脸的红胡子,江湖人称赤须道人。赤须道人可不简单,道行深厚,法术高强,擅长设蘸驱鬼,外号也叫做鬼见愁。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艾米莉虽然不信鬼神,可她还是决定去试一试。事不宜迟,当天下午,她就在吴岸齐的带领下,到白鹤观去拜见赤须道长。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去道观了,附近几乎所有的寺庙道观,都已经知道皇庄里有个大善人,乐善好施,钱多人傻,叫什么艾米莉。

山高观深,坡陡林密。

有些地方实在上不去,道路有些崎岖,艾米莉只好下马,让小厮牵着马步行。不大一阵子,她就已经累得气喘嘘嘘,汗流浃背了。天上的那一轮大太阳,怎么看都像一只大火炉,而自己就像一只烤在火炉上的烧饼,直冒绿烟。

转过一座大峡谷,天空一下子豁然开朗,光线也明亮了起来,迎面吹来了一阵阵十分凉爽的风。吴岸奇遥遥指着半山腰里的一座古刹,兴高采烈地说:“老板,快到了。”

艾米莉顺着吴岸奇的手指头望了过去。只见半山腰上,松柏丛中,矗立着一座不大也不小的道观,颇有一点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韵味。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吴岸奇说的快到了,至少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距离。

果不其然,艾米莉和吴岸奇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中午十二点午饭时分,顺利到达了白鹤观。白鹤观里不见白鹤,却迎出来一个目光炯炯的道长,执着拂尘,打着稽首,仙风道骨、飘飘欲仙的样子,一表非俗。

吴岸齐笑了笑,抢先了一步,隆重地介绍说:“老板,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赤须道长。”

“久仰,久仰!果然名不虚传。”艾米丽也非常客气地拱了拱手。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赤须道长打了个稽首,。不经意地看了艾米莉一眼,毕恭毕敬地说:“快进,快请!山人在堂上备了一点素斋,不成敬意,请施主多少用一点吧!走了这么远的山路,你们一定累坏了,也饿坏了。”

果然,大殿里备了一桌热气腾腾的素斋,有两个唇红齿白的小道士在旁边伺候。艾米丽看了看,在桌子上坐了下来,确实都是一些素菜,有松菌,有竹笋,有木耳,有从树尖子上掰摘下来的香椿芽,用清油炒得香喷喷的,花样翻新。

艾米莉也确实是饿了,也不讲客气,端起碗来就吃。吃得口滑,一口气连吃了三大碗。吴岸齐也吃得不少,嘴上油光水滑。看样子,赤须道长早吃过了,他执着拂尘,在一旁伺候,吩咐小道士们及时给客人们添饭,上茶。

也不知是吃腻了山珍海味,还是心中愁闷,艾米莉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吃过饭了。也许是这些松菌、竹笋、木耳,还有树上的香椿芽,特别适合艾米莉的胃口,也特别开胃。她才吃得这么开心,吃出了真正的大自然的意味。

见艾米莉吃得这么开心,赤须道长也显得格外得意。他指着小望士刚刚泡上来的一杯热茶,客客气气地介绍说:“施主,这是上好的碧螺春,采自白云深处。请您尝一尝,味道还不错,喝一口齿颊留香,余味悠长。”

“不错,不错。”艾米莉浅浅尝了一小口,点头附和。吴岸齐不喝茶,一把推开杯子,开门见山地说:“道长,

我是一个直脾气,不懂得转弯抹角,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开门见山地说几句。这一位是我的老板艾米莉,在京城内大名鼎鼎。她想请你亲自出马做一场法事,驱驱鬼,前后七天,你开个价吧!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这,这。”赤须道长有些怪不好意思,急赤白脸的,大姑娘一样扭捏了半天,还是硬着头皮说:“施主,贫道就不好意思开个价了,做一场法事需要白银六十两,一手兑银子,一手开蘸,香蜡钱纸观里有,施主只需斋戒沐浴守在场内,写上苦主的生辰八字就行了。”

“这么简单。”艾米莉有些喜出望外。

“施主,心诚则灵!”赤须道长又打了一个稽首。

兑了六十两白花花的银子,赤须道长说到做到,马上开蘸,集齐了一帮道士,敲锣的敲锣,打鼓的打鼓,执幡的执幡,咿咿呀呀,神神道道地做起法来,七弯八绕,把艾米丽绕得头昏眼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吴岸齐皇庄里有事,先下山忙去了。再说这种驱鬼的事,艾米莉也不好再麻烦他。两个跟来的小厮倒是没事,马放南山,躲在斋房里睡懒觉。年轻人睡不醒,瞌睡多,只恨爹娘少长了一个鼻子,打起鼾来不够出气。

说是斋戒沐浴,道观里也没有一个好的澡堂,条件也不允许。艾米莉只好委屈自己,草草地烧了一盆热水,找了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胡乱地擦了一把身子。至于会不会得罪菩萨?她就不得而知了。

赤须道长十分体贴,吩咐小道士在法堂一角,放了一张小木床,铺上了干净褥子,架上了蚊帐。让她累了,乏了,可以随便打个盹儿,休息一阵子,养养精神。

大殿里青烟缭绕,木鱼声声。

时间一久,道士们早已没了先前的锐气,一个个都有些垂头耷脑,哈欠连天,就像落了水还没死透的鸡。艾米莉也实在有些疲倦,昏昏沉沉的。这么长的时间,光是听那些笃笃的木鱼声,光是闻那些刺鼻的线香味,就够她受的了。不管换做是谁,都有些接受不了。

特别是到了后半夜,更深人静,万籁俱寂,道观里静得吓人。妮可听到了这一阵阵笃笃的木鱼声,闻到了那一缕缕刺鼻的线香味,心里格外难受。不知不觉之中,她就倒在小木床上,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睡得格外香甜。

恍惚之中,一条黑影飞快地撩开了蚊帐,饿狼似地爬上了床,朝艾米莉扑了过来。艾米莉毫无知觉,也毫无防备,她睡得跟猪一样死沉。在她的印象里,扑上来的是她的爱人地煞。她也十分紧张,亢奋,任凭那人宽衣解带,上上下下地恣意轻薄,眼看着就要得逞。

艾米莉嘤咛了一声,紧紧地抱住了那个人的脖子,就像一条吸血的水蛭。那个人十分狰狞地笑了笑,顺手脱下了自己的衣服。欲知那个大胆淫贼是谁?爱米莉上没有上当?吃没吃亏?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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