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孩子都多,很少独生子。
家里两个孩子的也很少,四个五个孩子的是很正常的。
孩子多嘴多,人虽然嘴小,经年累月可吃掉大象。
孩子长身体的时候,比大人还能吃,小孩子的粮食定量却比成年人少。
粮食不够吃就得想办法,买来喂鸡的细糠过过筛子,和到面里烙饼吃。
要不就以少换多拿细粮换粗粮。
侯家老妈振振有词说:粗粮杂粮营养全,经吃又经饿,即保身体又省钱。
可十天半月不见荤腥,人就有些受不了,身体和心里都发虚,伙食太差,人也爱发脾气。
侯家人学那些,孩子多,家里又是单职工的家庭开荒种自留地。
可巡视了周边山坡、房角、小沟边边,能种庄稼蔬菜的都被人占完了,没有像样可以开垦的荒地。
只有自家房前屋后,有那么几张个双人床大的地方可以种点蔬菜。
侯家人在门前院子里种了两株佛手瓜,本地人叫“福儿瓜”。
这福儿瓜是绿色的,长成之后瓜的绿色要变得淡些。长成了有大人的拳头大,形状也像捏着的拳头一样。
姥姥说这瓜像佛手,说这瓜叫佛手瓜,北方没有这种瓜。
侯爱彪爱学习,他也没搞懂这福尔瓜怎么写的,出自每个人的口发音都不一样,有“土尔瓜”,也有听起来像是“兔儿瓜”。
这瓜贱,肯长,爬满了葡萄架。葡萄有人偷,这瓜没稀罕,送人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这瓜一家人吃不赢,顿顿都吃,没油水,吃得侯家孩子叫苦不迭,吃得脸和那瓜皮一样发绿。
第二年,侯家老妈感觉这瓜产量高,还不用伺候,还种这瓜。
当福尔瓜长到开花结瓜的时候,侯爱泽就用小铲子从下面铲瓜秧的根部,弄得瓜秧倒死不活。
侯家老妈叨念:今年这瓜怎么不肯长了呢?
是不是又有什么倒霉事又要来了呢
侯爱泽听了窃笑。
侯爱青就告诉老妈,这是侯爱泽搞了鬼名堂把瓜从土里撮断了根。
侯家老妈也没发火,她也吃厌了。
侯家老妈学那些没工作的家属种了豇豆。
这东西也贱,也肯长,秋天来了吃得再快也没有豇豆长得快。好在豇豆没有福尔瓜那么刮油,没那么痨肠刮肚。
侯爱彪喜欢豇豆是因为听了一句歇后语:癞蛤蟆吃豇豆筋筋吊吊的。但他始终没见癞蛤蟆来地里吃豇豆,倒是豇豆上特别爱长虫子。
侯爱青最讨厌家里种的茴香。
茴香肯长,叶子像一根根长长绿色的细针,那上面也爱长虫子,那虫子个大,有成人小指头那么大。
茴香虫软嘞吧唧,斑斑点点,色彩异常妖艳,看着肉唧唧的,在茴香上爬动,一个一个像大洋剌子一样膈应人。
侯爱泽抓了茴香虫吓唬侯爱青,要放她头上,吓得她哇哇乱叫。
更令侯爱青讨厌的是,家里爱包茴香馅的饺子,想着茴香虫那让人肉皮发麻的样儿不说,那茴香还香得闷人。
茴香里加炒鸡蛋做馅包饺子,没有油水压那闷人的香味,吃着叫人发呕。
侯爱青对养小动物感兴趣,养过兔子、鸭子、鸡。侯爱彪对养小动物也很有兴趣,不解的是,公鸡养大了就要打鸣,可公鸭子长大了,反而不会叫了,就是叫两下也沙哑难听,怨不得人们爱用“公鸭嗓子”来形容人呢。
还有为什么鸡和鸭子不合群,鸭的嘴是扁的,鸡嘴是尖的,鸡要长冠子,而鸭子为什么不长冠子呢?
侯爱青和侯爱彪都觉得这里面学问大了去啦,太有意思了。
养一只兔子费时费力养大了,还不够一家人吃一顿的。
上次养兔子侯爱青功不可没,但把尤大的腿打伤,赔了人家一只大公鸡,侯爱青还给人家做了小半年的“长工”,算下来也得不偿失。
侯爱东想吃猪肉,看了张松包家里养的两头大肥猪很是羡慕。
开春前买来小猪崽子,开始养,到年底就长成大猪,年前宰了,过年一家人猪肉尽管吃个够。大部分余下的做成腊肉,基本上够一家人吃一年的。
张松包家里年年都挂着一串串腊肉,看着叫人眼馋,嘴也馋。
侯爱东参观了张松包家里挂的腊肉,听了张松包关于养猪的经验介绍,回家向他妈建议养猪,以为他妈能够接受他的建议。
没想到被他妈一顿熊:“就你们几个懒鬼,还养猪,吃啥?吃你大腿呀?再说哪有地方?拴床头,你抱着猪睡觉啊?”
这些话说得一家人都笑。
侯爱东不服气:“人家张松娃家都养了两头呢!”
“人家三个妹妹多勤快!人家妈是农村人,能干,人家房山头就搭猪圈,你往哪地方搭?猪圈搭你床头啊?再说一头猪杀了还得交一半给公家!”侯家老妈说。
“那还有一半呢留给自己家呢!”侯爱东还犟。
侯家老妈来气了,嚷嚷道:“你别跟我嘴犟,真把猪弄家来,你们新鲜劲过了,还不得我伺候。伺候你爸这大老爷们,伺候你们几个小崽子就够费劲了,还要我伺候猪?好好读书上学!”
侯爱东不言语了,他想好好上学,可学校不好好开学呀。
第二天,侯爱东找到揉得像擦屁股纸一样的课本、作业本,理好了。放书包里,别上像章,揣了红宝书跟着弟弟妹妹上学去了。
姥姥见状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鸡脚神”戴眼镜,咱侯爱东还像个读书人呢。行,好好做好孩子。”
课堂上侯爱东就像板凳上钉了钉子一样坐不住,画王八,乘老师背着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给前面女同学挂辫子上。后面同学笑,女同学也笑,那长辫子女同学下课就满教室追着侯爱东打,男同学起哄,闹得乱哄哄。第二节课,那长辫子女同学告了老师,老师叫侯爱东滚出教室。
侯爱东刚出教室,张松包他爸爸拽着张松包进教室,要他上课,张松包不进教室,说他要喂猪,手里还拿着给猪舀食的大瓜瓢。
张松包的老爸夺了瓜瓢,放门口地上,把他拽到一个空位子上,拿铁链子把他的一条腿连着桌子腿锁上。
这下可炸了堂男同学都笑得翻天覆地,女同学笑得掉眼泪。张松包无可奈何,苦着脸,欲哭无泪。
老师把张松包老爸叫到教室外,问其缘由。
张松包老爸说他家三代雇农,都是文盲,家里就这么个男孩,托和的福,指望他好好读书,多识几个字,免得再吃二遍苦,再受二茬罪怎么怎么的。
张松包和侯爱泽都属于调皮,学习成绩不好的一类,可张松包的学习比侯爱泽还糟糕。
张松包做算数,计算题答案居然算出有05人!
老师问那一半人到哪去了,这一半人自己是怎么来的?你是卖猪肉的,一扇一扇的?
由于这些原因,加之他爸爸想要他多读两年书,张松包降了一级,和侯爱东一个班了。
去年侯爱东下了一阵工夫,和张松包关系搞得特别好,张松包偷了家里的腊肉招待他,侯爱东还叫上了好几个平时相好的同学。
天黑到学校教室房头挖出,原来教室冬天取暖没有烧完的焦炭,没敢劈学校的桌子板凳,几个人从家里拿来引火柴,生了学校给每个教室冬天配的大铁皮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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