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高干将城外之事和盘托出后,荀谌有些无奈,他当然不懂什么军事,只是高干非要与他坐谈,他抱佛脚的半吊子经史子集出来谁也糊弄不过。
他只是生性谨慎,想到哪有人在一个坑里反复蹦跶的,高干派人衔尾追击几次得手,难道还能一直得手吗?
想起吕布帐下闻名的八健将,便随口一提让高干莫要小看他人,谁知却一语中的。
望着扯他衣袖告状的高干,全然没有坐镇军中儒将的风范,他只能让其先松开衣袖坐下说话,然后迅速地转动脑筋头脑风暴。
荀谌取出坛黄酒,正要给两人满上共饮——度数低而回甜的黄酒近日里成了他的最爱。
高干伸手一挡:“喝酒误事,以茶代酒即可。我送你茶陵盛产的茶饼,怎么舍不得拿出来共饮?”
荀谌伸手虚指一旁角落的白瓷罐,高干一边念叨着小气,起身将白瓷罐打开取出茶饼冲泡。
荀谌倒是第一次见人冲泡茶饼,一举一动都看得仔细,并非是他小气,只是不会。藏拙已是他本能,在不清楚工序的情况下少做少错才不会出洋相。
只见高干取出一块墨绿色的茶饼,小心碾碎后放入屋内炭火已烧得滚沸、不停向外冒烟的食釜中,又命人拿来些葱姜调料。
像极了黑暗料理,荀谌干咽了一口唾沫心道这东西能喝吗?
的确,釜中这东西像汤羹一样粘稠,如后世被大量蓝藻滋生的湖泊一般,让人一看就提不起什么食欲。
高干给两人倒好茶汤,先饮了一口:“这茶饼自战乱以来就产得少了,每次我一煮茶也算是能稍稍平静下心情。方才我失态之事友若可当作没看见。”
荀谌心道你泫然泪滴告状的样子必定铭记,一边回答:“方才发生了何事?”一边学高干捧起茶碗往嘴里一送——
苦涩又奇怪的味道蔓延开来,令他差点呛出声。
高干满意地点点头,复又盯着手上茶汤出神:“只怪我不听你劝。你荀友若何等眼光,我居然自以为能在兵事上胜过你半分,却不想这几年过去了,仍是一点都不如你。”
说完有些自嘲地仰天长叹,叹声中颇有几分惆怅难解。
“兵事之道诡变莫测,我不掌兵也不知兵,也就能揣测出出嘴皮子功夫,元才何必妄自菲薄,我与这东武阳城还得赖元才护卫,莫要真让那吕奉先将我捉去为质才是。”荀谌轻笑,为高干又添了些茶汤。
这茶汤太涩口了,赶紧让他喝完。
嘴上安慰得漂亮,心里只盼不要再尝这劳什子的茶汤了。
高干正了正身,目视荀谌,盯得他背皮发麻:“友若你放心,除非踩过我高元让的尸身,否则那吕奉先休想将你掳走。”
此话一字一句说得极其认真,让荀谌有些慌乱。前世人情冷漠,何时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
“元才是要大败徐州军还是拖住其兵力以待明公援军?”荀谌转移了话题。
“大败徐州军最好,不过目前敌我两方兵力相当,吕布两万兵马中骑兵较多,而我方以步卒为主,败之太难。舅父曾快马与我,言明拖住吕布主力则为大功。”高干皱眉回答,显然拖住徐州军也有些难度。
荀谌又为他倒满茶汤:“如此则简单许多,我已有腹稿。”
随即示意高干附耳过来,两人窃窃私语起来,密室之谋不足以为外人道。
白日里狠狠挫了袁军士气,又亲临城下耀武扬威,吕布夜里与众将很是豪饮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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