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晦听得心潮澎湃,几乎要滚下泪来。

太后却是对这个名字没有半点印象,当下便有些不解地望向了赵煦。

不料那孩子却自己改了口,说道:“穗……儿!”

高太后不由得莞尔,不禁在她雪白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赵穗天性胆子大,又是个极善于表达善意孩子,见老人对自己表达爱意,竟也懂得投桃报李,转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那张小嘴巴软软的、凉凉的,还带着婴孩特有的香甜气息,老人的心几乎要醉了。

她将孩子抱紧在怀中,脸颊在孩子的脸颊上温存地摩挲。

孩子觉得甚是有趣,报以格格的笑声。

高太后望着赵煦,悠悠说道:“看来这个孩子当真是同哀家有缘,还望官家时常带我这重孙儿来陪陪哀家。不瞒官家,哀家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其言其神其情,竟然不似有半点作伪之意。

赵煦居然也有些动情,咬着嘴唇,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一天,赵煦完成了人生里的许多第一次。第一次与太后同桌用餐,第一次心平气和的面对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

五岁登基那年,他被宫人强摁在了那冰冷坚硬的龙椅上,身体被硌得生痛,于是他放声大哭,惊得百官慌乱无措。

高太后一声极其严厉、烦恼地厉声呵斥,居然将五岁的孩子骇得昏厥了过去。从此,他只要一入景宁宫与高太后独处便会条件反射一般的习惯性昏厥。出于安全起见,成年之前的赵煦便再也没有踏入过景宁宫的大门。

看着小小的赵穗竟然同自己这位喜怒无常、杀伐决断得祖母相处甚欢,不由得暗自佩服赵穗的不同凡响之处。

回去的那车上,赵穗照旧蜷缩在沈晦的怀中安然入睡。赵煦与沈晦无言对坐。

赵煦给二人各倒了一杯随车带来的“绿蚁新醅酒”,默默地各自饮酒。仅此而已。

“此番你究竟再做何等打算?皇帝把玩着茶杯的盖子,眼神灼灼地望着沈晦。

沈晦轻轻在杯沿上呡了一小口,放淡淡说道:“官家如今上有耄耋老人,下有黄口小儿,事关人生百年,不可不奋发图强,担人君应当之事。”

赵煦轻叹一声,唏嘘道:“有何必拿一个孩子作为筹码,从中获取成人不足道之利。”

沈晦轻轻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非也,当今太后之切求不是权势、不是生杀予夺……而是一段平凡充实远离纷争的真真切切的庸人生涯。“

赵煦轻摇着头。

沈晦继续说道:“当今太后老而疲弊,实在难堪国是之重重重负,官家身为人后,诚宜决然应天地间之纲常,勇挑重担,为天下苍生谋福祉,为官家赢得一个颠扑不破的大大的名分才是!”

赵煦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神情,问道:“此话当真?”

沈晦轻轻颔首应道:“此事决计是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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