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员外和杜老郎中正说着,房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人。正是刚才骑人当马的孩子,穿戴整齐,倒也是一个英俊的阔少爷。
只是他先朝正中位置看了看,面容略一肃,眼睛滴溜一转,扫过杜老郎中。最后,停在了杜宇身上,杜宇也瞧着他,脸上并无表情。他还从来没有过玩伴,就算有,在杜宇的心中,人和人都是相等的,无论是谁,你总不能把别人当牲口,骑在自己的胯下吧。所以当他第一眼瞧见眼前的这人,把人当马骑,还用竹枝鞭打,周围的那些人,衣衫零乱,浑身带伤,却是连一点反抗也不敢。这让小小的杜宇心中十分不悦。至少,他一点都不喜欢。
虽说第一印象不好,甚至是极差,但杜宇毕竟是个孩子,不会有太大的陈见。再听说,这个叫胡明强的,仅仅比自己大一岁左右,很小的时候因发了一次高烧,便不能说话,也听不到声音了,杜宇觉得他很可怜,同情之心油然而起,好感也就增加了许多。
毕竟,他从小就跟爷爷悬壶济世,到处行医,治病救人,帮助别人减轻痛苦。耳濡目染久了,医者之心渐盛。所以,这会儿,见得那人盯着自己,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那人见杜宇笑了,却是一怔。可能在他心里,所有人见了他,如同小猫小狗一般,乖乖听他指挥,任由他摆布。可这会儿,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居然跟他笑了。浅浅的笑,却是并不惧怕他。
胡明强眉头一皱,脸上乖戾之气大盛,唰唰唰地走上前几步,正要伸手抓住对方,却见得对方张嘴笑了,还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中间还少了两颗门牙。
胡明强一怔,停下脚步,紧盯着对方,没有动弹。杜宇咧嘴笑了笑,取了一只茶杯,慢慢地倒了一杯茶,朝胡明强看了一眼,放下茶壶,双手端着,送到杜老郎中手中,开口道:“爷爷,请喝茶。”
看得出他的动作很缓慢,是刻意做出来的。杜老郎中慈祥地谢了一声,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杜宇端完茶,看看胡明强,指指茶杯茶壶,又指指端坐在书桌前,一脸狐疑的胡员外,指指自己,对胡明强做了一个喝茶的动作。
胡明强目不转睛地盯着杜宇,直到杜宇一连做了三次同样的动作,然后笑嘻嘻地瞧着自己。
或许以前他根本就没有做过,又或者认为,端茶倒水,原本就是家人的事情,但此刻,胡明强一方面觉得很好玩,一方面觉得很奇怪,最后终于咧嘴笑了,走上前几步,提起茶壶,取过茶杯,照着杜宇刚才的样子,也笨拙地倒了一杯,然后双手捧着,送到胡员外面前,张开嘴,啊啊地叫着,他仿佛要说什么。
胡员外老泪横流,颤着手,接过茶一饮而尽。
胡明强捧过茶杯后,抬头看向杜宇,见得杜宇一脸笑容,伸出了一个大拇指,似乎是在表扬自己。
胡明强笑了。
杜宇走过来,拉起胡明强的手,在一旁坐下。胡明强第一回没有挣扎,乖乖地跟着杜宇。杜宇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胡明强也学着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下。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杜宇伸出右手食指,在胡明强眼前晃了晃,然后缩回。五指聚拢,指头平齐,然后左手虚握着,去捂住齐平的右手五指,只是露出五个手指头在外面。
就这样,杜宇一连做了三次,胡明强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学着样子,照做。杜宇走过来帮忙,最终也跟着做好了。
杜宇端详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指,压在了胡明强的一根手指头之上,又叫他松开左手,一瞧,果然是刚才晃动过的食指。
连做两次,胡明强竟然大悟,原来是玩猜手指游戏。嘴里呵呵地笑着,开心极了。拉过杜宇,要让他来猜。
两人低着头,一会儿你藏手指头,我来猜,一会儿我藏手指头,你来猜。两人玩得不亦乐乎。杜老郎中很淡定地坐着,他很清楚自己的孙子,向来是极为乖巧,已经知道该如何取得他人的信任。
他本就是个孩子,从小就没有玩伴,自己也是把他当作成年人一样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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