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略,乃是安梁郡王的字。萧方略三字,湘东王萧绎近期极不愿提及,当初也是抱定了让他客死长安之打算,如今顺顺当当地回来了,反而是从里到外地不适应。宇文黑獭这老狗真的糊涂了么?打一巴掌揉三揉么?还是这老狗另有难言之隐?
转眼就是三月初三日,辰时初刻,府中长史胡僧祐请奏迎接安梁郡王事宜,萧绎连眼皮也不抬,淡淡地说道:“你去即可,随从嘛,由你定。多多少少的又有多大干系?不过是排场而已。”
这话,随意到令胡僧祐惊诧,湘东王向来笃于修身严于律己,如何这般没头绪?
原来,这一刻,湘东王萧绎正在看一封谍报,说:三月,封齐王,食冀州之渤海、长乐、安德、武邑,瀛州之河间,共五郡,邑十万户。
细细算来,东魏孝静皇帝元善见与这齐王高洋几近同庚,无功而封王,乃反常至极之异象,难道其国将大乱?还是将以大乱达大治?那高洋会不会与侯景同类?
萧绎本是一个极擅推理之人,这一刻又突然失了方寸,直想骂人。近些时日以来,他总想骂人。自己乃是饱读圣贤之书的谦谦君子,如何动辄开口骂人?不雅!不雅!
胡僧祐瞟了一眼,算是知晓萧绎今日情绪异常之缘由。湘东王看罢谍报,骂道:“狗老贼,看来,他比我先料到了这一步,所以示好与我大梁,遣返使者,馈赠西域骏马五百匹,以缔结盟友,共御东邻之劲敌,哼,此乃雕虫小技尔!”
“据闻,宇文泰的军队,嗯,三万大军哪!”胡僧祐停顿了一下,见萧绎的眉毛动了动,由此知晓萧绎确实关心北方战事,就继续说道:“宇文泰派了三万大军,在黄河古渡禹门口与东魏交兵,要说理由嘛,也不过是高洋出兵渡过黄河,突然占了义川郡,这不是打脸吗?宇文泰派他的铁把子兄弟赵元贵亲片,用意十分明显,必须把来犯之敌赶回去,他们双方争夺的地方叫禹门口,可算得他们双方边境上黄河最窄处,当然,这些日子里,他们各有伤亡,僵持不下,胜负难见分晓,小郡王能及时返回,与此不无关系。”
“哦?”萧绎并不抬眼看胡僧祐,眼睛还盯在那份谍报上,心思却调转了方向,问:“哪来的消息?”
胡僧祐回道:“姚德成派来的那个驿使,返程临行前,我见他一面,他是听仲汝信说的,至于那个仲汝信的消息嘛,却是从咱的人嘴里听到的。”
“咱的人?”萧绎认真了,抬眼看看胡僧祐,又问:“哪一个?”
胡僧祐忙道:“李家的一个下人,叫陈儿洒,因为熟知弓弩之法,竟被宇文泰派去军中,一起派去的还有王大将军之子和一个同泰寺的和尚!”
“荒唐!宇文泰如何深知他熟悉弓弩之法?”萧绎喝道:“他又如何与和尚混到了一起?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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