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珍走了。我一连数日寝食难安,郁郁寡欢,精神萎靡不振,情形更是一副邋遢相,整天恍恍惚惚,丢魂失魄似的。我脑子里最深的底处,始终嵌入她那忧桑的影子,驱赶不走,像一符魔鬼的咒语,萦绕于脑中枢,令人焦头烂额,无所适从。紫珍讲的那些话,似真似假,我在脑袋里过滤了一遍又一遍,无法全面把握,似乎很费劲!的确是那样,为了我少惹点麻烦,苦口婆心规劝我远离此地,真情诚意可鉴!然而,她哪里知道我是被人陷害呢?始终认为我是故意参与进来,好像要从中分一羹匙好处,扮演什么黑吃黑的黑社会老大,把我想象成一个如何如何贪婪的卑鄙小人!当然,这些忠言与劝导,并非恶意,并非有意识攻击我,实则替我全心全意着想,我并不是说自己听不懂或者不领情,实在是两眼一摸黑,到底谁是谁非?谁又是罪魁祸首、十恶不赦那个绑架我的家伙呢,不把此人揪出来,总是难解心头之恨!

这些繁琐纷扰的头绪,一直困顿了我的思想纾展和精神上的负担重重。花大姐看在眼里心疼,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她的心里老惦记着,我能感觉出来。终于一天夜里,她踏入我住的地窖,瞧见我闷闷不乐的心情。道“自从紫珍来了之后,你说你……经不住了吗?形影相吊,魂不附体,日见你形销骨立……是不是太思念她啦?我说过,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我无言以对。是的,我瞒瞒的一脑子浮影都是她的旗袍之媚,哪里敢不承认这些事实呢?我说“花大姐,她……让我魂牵梦绕,一刻钟思念不消停。我原来以为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哪知道有这么大的魅力无限,像魔鬼缠着我的灵魂,欲罢不能,欲哭无泪!”花姐笑一笑,似乎是皮笑肉不笑。她顺势坐在我的床沿,一声唉叹,道“要不然,吴天雄会那样宠爱她,自有她的一番道力。兄弟,像她这样的女人,活着不容易,没有自己的定力胜过别的女人,恐怕全凭小脸蛋吃饭,并不……好到哪儿对嘛?如果……你还想她来解解忧愁,姐姐倒是乐意成全你。不过,玩物丧志……我的意思是说,不可当作真心真意去对待是嘛?好啦!好啦!你是文化人,有知识,有头脑思维,千万千万别误入歧途,与一个风尘女子不了情,那会毁了自己的前途呐!”我听不明白她的那番话,花姐到底要说什么啊?她那样说话,仿佛明白人讲出联络的暗号,接上又不对头,岂不叫人琢磨不透。我问“花大姐,你知道我……就是一个书呆子。我除了字比你多认识几个,人情世故,社会阅历和经验,不如你腿上几根毫毛,说的是真心话!”花仪故作诧异,讶道“哎呦!我这个兄弟谦虚起来,可叫我心疼不巳。姐,就是喜欢你这样诚实忠厚,不遛嘴皮子。好啦!心里有苦恼告诉姐,一定帮你排忧解难。瞧你,好端端一个小伙子,挺精神的样儿,一下子……整天愁眉不展、唉声叹气,那样下去……紫珍看见了,哪里有性情呢?好啦!好啦!晚上,姐心情好,陪我喝几杯怎样?”我咧嘴了,回道“是嘛?这些日子……我以为你心里不舒服……不敢跟你说话。其实,我很想当面表示……表示感激你!”花仪拍了我一下,说“谢什么啊!其实,紫珍更需要……女人的想法比男人更渴望!兄弟,她说你是全世界最棒的男人,很温柔体贴不鲁莽,懂女人心最可贵……她呀,给你迷住了,就像你迷恋她一样。咳,你们俩啊还真是金童玉女一对!起来吧!”她拉了我一把。随后,花仪走了。

一会儿,花姐端下来两个小炒,一壶酒。我一看那把酒壶,神经顿时紧张又有几分麻痹感,莫非这壶里放进什么药剂呢,尤其最怕那种药酒,发作起来敲骨吸髓一般,百箭穿心之苦啊!

花仪笑嘻嘻,那神情倒是不放浪,让我安慰很多。她说“紫珍,那天想见你……嘿嘿,说那些话,我现在想起来,好同情好同情呢!唉!女人身边没个男人,真的苦命。兄弟,这段时间大刘疗伤,不在我身边。有时候,夜深人静时醒来,无聊极了,有他在嘛……好歹有个人气,说说话啊,唠叨唠叨几声,心里舒坦一点。是不是这个理儿啊?”我点点头。她继续说“兄弟,那个时候,吴天雄带她出来吃饭会友……她可傲娇呐!我们不懂什么是清高什么是傲气。我那个死鬼还没死,我就问他,阿雄身边的那个女孩,板着一张脸什么意思啊?他说,这是女人的傲慢,一种尊贵的身份象征。从此,我就不信这个邪乎,跟她抬杠……”我插道“你们俩人变成对手,情敌!”花仪傻了,瞪我。我无所谓,接道“可是,阿雄得了便宜不卖乖对吧!”她嘟嘟嘴,怪声怪气,道“她……这种丑死人的话,都敢对你说吗?”我提筷子,回道“不过,阿雄不够意思,太不够处……把你玩在股掌里,最后又嫌弃你!”我偷偷看她的反应。花大姐瞄我一眼,坠帘,不吭声。我提起酒壶帮她筛上酒,我自己的杯子不倒。她窥见了,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坦诚,说“我担心壶里有明唐装……”花大姐威一下脸,抢道“兄弟,怎么说话啊!这不伤姐的心吗?”我说“那天……我和紫珍……差点不知道……不讲不讲!”我觉得可笑,脸上红红的。花仪一见,领悟了。突然间,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狂然大笑。

我说“要不是我身体……花大姐,你还有什么事,喜欢瞒着我干呢?”我故意嚷嚷道。她被笑声噎住了,憋出一张红脸。此时,回答不上,忙着直摆手。天合a139

她说“那都是紫珍担忧自己,降不了你……求我帮忙……与我不相干啊?真的与我不相干!怪她怪她……妖气未死!妖气未死!”她咯咯大笑,语无伦次。

我趁热打铁,把我在坑头受的怨气,一股脑儿掏出来。道“姐,你知道不?我在坑底下受尽折磨,要不是吴家兄妹给我逃离的路线图,我至今还在深坑里受罪。此仇不报,我他妈的非君子!”我忿忿然道出话儿。花姐止住笑了,若有所思。回道“狼仔豪干的缺德事!唉,我们知道了,又没办法替你打抱不平能力有限。如今,黑云坑这地方,他一手遮天……谁是他的对手?连我……一个妇道人家,没碍他的手碍他的脚,他都不放过。兄弟,你也看到了,大刘是个老实巴脚的人,莫名其妙被人废了!我不信邪门,去讨个说法……结果,死无对证,有啥法子呢?阿豪大不了赔点钱,把大刘养起来。你知道多少?大刘在哪,我今晚把话先搁着,不出数月同样是死路一条。你以为他们傻啊?什么事干不出来呢!抗衡不过他们……只好忍辱,苟且偷生吧!”

我怒道“姐,既然干不过他们。不如毁了黑云坑,大不了都没有,不受这份气,太窝囊!”我试探一下花仪的底线在哪?她很冷静,用筷子点一点菜。道“我最近的厨艺进步不小,大刘夸夸其谈,老赞扬我。尝尝,尝尝啊!”我头一偏,表示哪里有心思吃东西,气都受饱了。花仪无奈,只好道出心里话。说“黑云坑,表面上是阿豪当家作主。不过,他最近偏心了。所以,有人就希望阿雄出来主政。毕竟他还算是公道!虽然,阿雄这么多年未有音讯。但是,他的影响力仍然在,很大很大!尤其对于阿豪这种掠夺者来说,似乎很有效,能震住他,使其惶惶不可终日。确实,利用吴氏兄妹……是牵制阿豪的一个好办法。可是,这几年下来了,阿豪的势力逐渐加强,根基也有了,其性情又那么血腥残暴。所以,很嚣张跋扈,开始恣意妄为,不把过去那帮扶他上来的人放在眼里,犯了众怒,必然遭人谴责。他的势力大,羽翼丰满,不再是当年那个毛头野狼养大的孩子了。兄弟,自从你们来了黑云坑,多少人睡不了觉,安不下心,唯一生怕的就是阿豪的身份洗白了。到了那个时候,就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因此,有人就会阻止你们行动。”

我不明白,他们是谁呢?为什么不当面质疑我们。我说“花姐,你应该知道我是干什么来的……怎么不告诉他们呢?我们压根儿没替谁谁谁……洗白身份的想法,也没有这个能力和本事。喂,你说的是阿力吧?他怎么会这样……花姐,我不明白,最近外面谣言四起,说些什么啊?你应该相信,我只是履行一个合约,完了回家,取得一点报酬而巳。仅此而已!”我相当愤怒。不过,我的同伴阿力干了些什么,我真的一无所知。我想,阿力也许答应狼仔豪如何漂白自己的身份,似乎可能性蛮大。因为,阿力知道企业怎么去运作的程序,是符合规范的要素。这一点,我确实忽视了他!

花仪耸耸肩,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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