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不全了,也记不得是哪一节,随手翻翻才能想起来。”说着杜举人就把书在桌上摊开。
这是一本左传,杜举人把它翻到某一页,是文公元年,楚成王妹江芈骂楚穆王,里面就写着:
“呼,役夫!宜君王之欲杀汝而立职也。”
下面有杜预做注:“役夫,贱者称。”
“楚穆王,应当贱者称吗?至少在我理解,是不应该的。他怎么也是王。”杜举人说着,就靠在椅背上,不再说下去了。
不过很明显,胡宗宪在思考,而且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老杜你这样有意思吗?你是专门去找书出来掉书袋啊!”
“我这不是为了让你明白么?”杜漱石一脸的无辜。
胡宗宪冷哼了一声:一句话,四个字,有人说谎,就足够说明问题,你却要跑去拿本书,还因为腿脚不便要人扶你,然后出来指一节古文来掉书袋。您啊,可真不容易了!
杜漱石不以为让侍妾下去烧水泡茶:“我是欠你的还是怎么了?先安排霍家姑娘过来养伤,你就没考虑打伤她的人,过来把我连带也杀了?然后你自己乐意去鼓捣案子,破不了案,我帮你出主意,你倒还嫌弃我掉书袋?”
看着杜举人一脸的不快,胡宗宪嘻笑着打了个揖:“行、行!全是我不对,这行了吧?你再说下去,我只能坐直了跟你聊学问文章了。”
“哼,不跟你一般见识。”杜举人冷哼了一声,倒是就借机下了台,没有在这事上继续发挥。
胡宗宪也静了下来,品味杜漱石给他的提示,有人说谎?
“这是很正常的,你胡秀才,之前不是看了卷宗,说当年萧家海商生意做得很大吗?有钱人家,就算后面被合伙排斥,烂船也有三斤钉的。”
杜漱石一边喝着茶,一边对着苦思冥想的胡宗宪说道:“都整个家族面临灭顶之灾了,没两手安排,没一明一暗两条线,象话?安排老仆带着萧铁壁从陆路上去辽东,再安排另一心腹,带另一个子弟,从他们萧氏起家的海路去辽东,这样就算一路被截住了,至少萧家的香火还在。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可这卷宗是没有,你知道吗?我记性还是可以,上面萧家死了什么人,是有记录的。除了萧铁壁之外,其他都能对应上。”胡宗宪也有自己的苦恼。
不过对此,考上过举人的杜漱石,要比胡宗宪通达许多:“尽信书不如无书,这也是考据所注重的,孤证不论。你除了卷宗,可有查过别的?问过经历过当年事迹,还活着的老人?那你如何知道,卷宗没有漏记一笔?”
一时之间,胡宗宪只觉很多问题,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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