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歇斯底里,并非急为自己开脱辩解。
而是护他清白。
“与谨之无关!”
“大人,此乃诬告,崔某有冤!”
既说了有冤,就该当面对质府尹大人口中的首告者于庭后带出。
“草民叩见大人!”
这声音于崔十安来说熟悉得很,只不过平日里不似如今这般高昂,少了喊“角儿”时的那股稚气尾音。
崔十安眼眸骤紧,看愣住了神,千字万句涌出都想高声质问一句,为何是你。
小童!
这厮却连看都不曾看十安一眼,在他满眼的震惊与不信的眼神里,捧着崔十安当日回府换下的带血外衣,一字一句状告崔十安,与那张家公子早有断袖之情,有两人书信为证,常于南山苑私会,被鄙管家撞破后惨害性命,殴打致死,还是张谨之带走了尸体毁尸灭迹。不忿于如此伤天害理之事,特来首告。
两日前登王府报案,鄙管家失踪,再有小童首告,人证物证俱在,辩无可辩。
崔十安没听进去,看着这朝夕相处多年的小童,平日里笑脸迎人的小童,嘴皮子一张一合,娓娓道出,所谓的前因后果,一字一句犹如刀剑,治他于死地。
“崔十安你可认罪?”
“崔十安!”
府尹高声骂着,说他目中无人,说他豺狼心机,说他竟敢视法度于无物。
“为什么?”
十安看着小童,问这话时,眼眶红红,指尖微颤。
“为什么?”
你我初见时,你才七岁,我视你犹如亲弟,但凡有点好处绝不少你半分所求必应,所问必答。
小童虽跪着,腰板挺得笔直,仿佛如今的阶下囚已经不配与他说话了。
转头相视,挑唇冷笑,道“角儿,您就认了吧,杀人偿命天经地…”
啪
没等小童说完,崔十安抬手便是狠狠地一巴掌。
“我问你为什么!”
他气愤不已,连唇角儿都咬出了血印。
复而扬声“大人明鉴!我家角儿与张少爷虽然有违天理,但也是情欲迷心,望大人从轻发落!”
这额心覆地,磕头声响撞进了崔十安心里,碎了这么些年的同门情意。
“崔十安,你可认罪!”
“不认!”他口沸目赤,虽然气愤却仍努力冷静下来反驳“当日小院护卫皆可为证,我不曾伤人性命,这是诬陷!”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句话在戏台上,十安听人唱过无数次他扮旦角儿,时有跪地喊冤的戏码,却不曾想眼下冤案铁定,害他自己。
“来人!给我打!”
小童跪于一侧,神色冷淡地看着差役们手持笞杖高高举起后重重落下,杂乱地落在了崔十安身上。
十二杖下来,他脊背之上已是夏裳透血,薄衣见红,满头大汗几近昏厥。
“崔十安,你可认罪?”
额上汗珠滑落入眼,酸得他眼泪直淌,胸口气息未平,嘲讽之声便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疑点重重却不多加探查,强行定罪不予听辩。分明就是有意陷害,既然辩无可辩,他宁愿身死也绝不认罪害了谨之。
“来人!”
案堂之上,惊堂木重重拍响。
“给我压入大牢,严刑拷打,仔细拷问,看这嘴多硬!”
拷问?
崔十安嘴角溢血,冷笑得肩头颤动。
屈打成招,本是常见。
差役两人抬手穿臂将崔十安拉了起来,他衣裳透红,皮开肉绽,垂首晗眸的模样没有了半点往日的名伶风采。
小童莫名觉得心头痛快不已,走近侧首贴耳,低声道“到了这个地步,你就不想想那日张谨之带走了人之后干什么了吗?”
崔十安最后的力气笑开了带血的唇,勉强使力抬起了头,反问道“知道为什么我成角儿,而你不是吗?”
啪
小童怒目圆睁,像是被戳到了痛处,抬手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骂道“看看你我谁能笑到最后!”
我乃凡人,不知你为何反目插刀我乃凡人,自知你何处最痛。
“哈哈哈”
崔十安高声大笑,由差役撑起肩头,拖往天牢所过之处,脚印踩踏,汗珠血水,一路蔓延。
以诚交心,以信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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