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天轻笑一声,问:“结果这么样?”

“很好。”

“很好?什么意思?”

“能令你非常满意的结果,你说好不好。”程勇难得挤出笑容。

“他杀?”赵小天似乎在明知故问。

“可以肯定,就是他杀。”

“果然是好结果。”

“其实我们早就料到了,只是之前缺乏证据。”

“没错。”

“你要这么办?起诉?可不知道起诉谁呀,只能起诉那个工程队。”

赵小天揉着额头,想了好久,最后说道:“不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查出来呢?”

“他老婆的死因?”程勇似乎也在明知故问。

“不错!他的死因我们算是知道了,但他老婆又是怎么死的,我们还得调查。”

“所谓调查,无非不是在收集证据。其实应该很明显了,他老婆也是被杀的。”对于类似的事情,程勇看得属实比较多。

“我们的推断不会错,但若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也无济于事。”顿了一顿,赵小天又说,“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小包工当时给了老人二十万,只为息事宁人,大事化了。”

“记得。”

“包工通常为了什么?钱。可他们居然能拿出二十万给老人,又是为了什么?抵命。二十万换两条命,他们并不亏。”

“何止不亏,简直赚大发了!”程勇的商人本色也愈显雏形。可他作为正直的人,他的人格却迫使他说出以下的话,“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只拿出二十万给老人?显然,他断定一老本实、固步自封的老人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多钱,而且老人也根本不晓得现在的行情,一个人的命究竟值多少钱,所以他们认为老人会拿着钱私了。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们不会不知道,那就是穷人的命跟富人的命价钱是完全不一样的,在他们看来,老人的儿子儿媳妇能顶二十万,已经不低了。”

程勇的话一贯冷血,起初赵小天会感觉压抑沉闷,但现在却不会了,因为他照比以前也变得冷血了,虽然还比不上程勇,却也不差多少了。

“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老人并没有收下那二十万。在老人心里,二十万远远不及儿子儿媳妇的尊严。”此时的赵小天不禁对孟令军老人肃然起敬。

“怎么说呢,真相的确很重要,特别是作为父亲的,谁也不想收下钱任凭儿子儿媳妇就这么不清不白地死去。”程勇感慨地说。

“所以我说,还是不起诉为好。”赵小天说,“另外,单单为一个人起诉,也太便宜他们了。”

“其实不光是这样。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虽然知道他们是被杀的,但我们并不知道他们是被谁杀的,那些人完全可以找人背黑锅,所谓责任,极难归咎。而且,他杀分很多种,有蓄意的,有无意的,还有正当防卫的,我们无从而知,而他们倒可以尽情诡辩,立于我们之上。这么一来,我们就很被动了。退一万步讲,可能我们会为孟令军老人获得一笔丰厚的赔偿金,但是真正的主谋大可以堂而皇之逍遥法外,我们呢,对此无可奈何。”

程勇的话字字珠玑、句句入理,赵小天亦颔首称是,并慨叹说:“看起来,这件事还真的很棘手呢。”

“如果只是赔偿金的问题,相信他们会给,而且给的要比二十万多得多。但是,老人能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呢?若是能,我们倒省心了若是不能,还真是一番鏖战呢。”

对于程勇抛出的问题,赵小天很难回答,他不能全权代表老人,他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地为老人多要一些赔偿,无论精神上的,还是经济上的。这也没有办法,因为人已经死了,活是活不过来了。

“诶,对了,这件事我觉得眼下还是不要跟老人明说为好。”程勇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怕老人受不了。”赵小天苦恼地说,“对了,先不要直接开到老人的家。”

“放心,我知道,还得给老人准备些食物和水,是吧。”

“对呀,我怕上次给他买的那些东西他一天就都给吃了。”

“他是不是吃得多我倒不怕,我只怕到了那儿之后,你还要让我再跑一趟,油可是很贵的。”

就这样,赵小天到街头超市买了两大袋子食物和水,然后两人一同来到老人的家。

关于这个地方的环境和景致,没有再赘述的必要了,程勇甚至连下车的勇气都失掉了。在他看来,看望老人,赵小天一个人就够了,自己跟去完全多余。另外,他可不想再次忍受那种说不出来的、难以表述的气味。为了能够安静舒适地躲在车里,他不惜开空调,而且还在事先准备了上好的香水,不为自己臭美,只为不让爱车伤心。

赵小天对于他的一系列举动颇不以为然,倒不是看不惯,实在是觉得没有必要。好像程勇就跟那些自以为是的混蛋一样,弄得自己不像个人,连最基本的安贫乐道都不晓得,只顾一味骄奢、沉迷豪华。

程勇从赵小天的目光中看出了一些端倪,却不叫破。所谓人各有志,你安你的贫,你乐你的道我呢,享我的福,奢我的欲。恰如程勇回敬赵小天的犀利目光一样我又没有犯法犯罪,至于所谓的道德绑架,根本就束缚不了我,我喜欢这样的生活,谁也管不着。

赵小天对此无可奈何,只好一个人拎着两只大袋子去看望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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