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杨清扬终于到了天河卫。
到了天河卫才知道，此时的天河卫宛如人间地狱，大街小巷都有骑着马带着大刀片子大肆抢劫的大昌军，昔日繁华的街市一片狼藉，店铺被抢劫一空，几队大昌兵挨门逐户搜寻长相俊美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去兵营里伺候那些将官们，吓得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龟缩不出。
流民如无头苍蝇般在大街小巷躲避着贼兵，砍伤、砍死、人踏马踹受伤的流民不计其数，就那样以各种扭曲痛苦的样子横陈街头，到处是一片厮杀、呻吟、嚎哭声。
赶牛车的老汉看到街上的情景无论如何也不愿往前走了。
杨清扬好说歹说，才让他勉强直接将车赶去了码头。
到了码头，那赶车老汉拿了车费银子，将娘儿仨放下就一刻不停地掉头走了。
码头上挤满了搭船的人，杨清扬和乳母抱着孩子挤在人群中被簇拥着往码头边的渡船跟前挪着，好不容易快挤到渡船边了，人群却散了——船满员了。
她们赶紧挤到另一艘即将开船的码头边接着排队，结果船又挤满人了……
从上午巳时到傍晚申时，整整三个时辰，她们排了三个去往南边的船队，最后还是没有挤上船，小慈华饿得哇哇大哭。
杨清扬她们听码头上等着搭船的人说，这日去往南面的船只没有了，只好垂头丧气地离开了码头，准备找个客店先住下，等明日再来碰碰运气了。
两人抱着孩子找客寓，码头周围的客寓都挂着客满的牌子，不得已只好挨家挨户找借宿的地方，结果家家户户都敲不开门，在码头附近的几条街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一直转悠到戌时，一对老夫妇听孩子哭的实在可怜，才让老仆悄悄开了个门缝，见只是两个伶仃妇人，便允了她们进来借宿。
老夫妇自称姓李。
李妈妈让家里婆子烧了热汤饭给饥肠辘辘的杨清扬她们吃，嘴里不停唠叨着：“不是大家伙儿见死不救，实在是杀千刀的贼匪见着粮食就抢，更可恨的是有些兵溜子还抢大姑娘、小媳妇儿，只我们这条街上就有十好几个姑娘、媳妇儿被抢去后或磨挫致死或放回来后无脸见人，投井的投井，上吊的上吊，娃儿没了娘！但凡家里出了这档子事，全家人丢人现眼连门都出不了。唉，惨呐！这几年又闹饥馑，偏偏还流行疙瘩瘟，这世道！唉！”说着不断用衣襟擦着眼泪。
杨清扬听了心下凄惨，联想到自己，不竟落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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