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将信收入袖中,问道:“我听说你父亲日前将严家告了一状,还告赢了。严家吃了个闷亏,接下来朝堂之上必然要不太平了。

“你蛰伏了这么多年,这回恐已进入许多人的视线,你都准备好了吗?”

沈轻舟缓声道:“自母亲过世日起,我无有一日不在准备。即使前路全是荆棘,这条路也不能不走。”

太妃叹气:“严颂已然七十一,虽说还健硕,满打满算也不过还能撑十年。其实若是再静待些时日,再伺机而动也未尝不可。”

“我原也如此以为,但终究时不我待。”沈轻舟幽幽地看着暮色下的花荫,“严家会有自己的打算。况且,也许没有人比他们更懂皇上的心思,与其等待,倒不如看准时机果断出击。”

前世他们已经失败过一回了。事实证明,与其把胜算交给时间,不如主动掌控局势。

太妃望着他,目光里尽是欣赏:“你和你父亲还是很像的。”

沈轻舟顿了下,望向了地下:“我不觉得像。”

太妃笑意渐深。

她把茶杯放了:“宫门要落锁了,你该出去了。”

沈轻舟起身行礼,退出了御花园。

跨出重重游廊,他脚步逐渐放缓。

他与父亲最近一次见面,还是那日得知严家被贬官后去了趟书房。

一晃几日,父子间都不曾有交集。

这也是他们相处一两年来的常态。

太尉府那么大,若有心一年半载不碰面都能做得到。放在从前沈轻舟也绝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可是那日易喆又送来了与军饷一案相关的卷宗,与崇先生的信竟然只是前后脚。

崇先生的出现是在母亲过世之后,而他的信变得稀少又是在他父亲回京之后,况且他始终不肯露面,这一切都与大军在西北的时间重合,那他到底是谁?

他眺望着前方暮色里被勾勒出轮廓的殿宇,突然转过身,又朝太妃宫里走去!

唯一知道崇先生身份的只有太妃。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刻意忽略,眼下这刹那,他却忽然想要求个真相。

“沈公子?”

刚跨过门槛,侧方来路就传来了一道轻轻的惊讶声。

沈轻舟转头,然后转正身子,深施了一礼:“李公公!”

李泉走到他跟前,目光温润地打量着他:“公子这是要去哪儿?”

“我,方才来给太妃请安,出来又想起有东西还落在太妃处,前去寻回。”

“这么巧?”李泉笑道,“在下也是要去太妃殿中送月仪,一起吧?”

一起去,肚子里的话怎么方便说出口呢?

沈轻舟让开半步:“也不是什么重要之物,天色已不早,我还是下次再来叨扰太妃。公公慢行。”

他下了阶梯,先前的冲动已经离开了他。

李泉目光在他背影上停驻良久,才又前往太妃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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