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原本应该清新脱俗的苏家酒宴因为一出接一出的闹剧草草收了场。
在秦观死乞白赖的百般恳求下,沈晦大方的将那阙《鹊桥仙》送给了秦观。不过他还是对秦观人格判断过高,此人竟毫不客气把这阙词冠了自己的名字公然示人。因为这阙词,原本籍籍无名、只能在一些文人骚客聚会场上插科打诨跑龙套的秦观竟然是名动汴梁,天下皆知,从此东京纸贵,文人墨客无不以吟咏《鹊桥仙》为荣。
曲终人散,客人们纷纷寒暄告辞,苏小妹随着父兄送客出门的时候,却将沈晦留了下来。
其实沈晦早有预感,今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制造出如此的反响,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呀。他今日是铁了心要引起苏小妹的注意,要进入他的生活,或者说要让彼此进入对方的生活。
这种坚决来自于他内心的恐惧——从一个熟悉的世界进入一个在时间和空间上都遥不可及的世界,任谁都会心存惧意。
当看到苏小妹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时,他想要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抓住她!
庭院里的一株青柏树下,沈晦、苏小妹二人并肩而立。
夜已深,夜风颇寒,一轮圆月斜挂在天空,洒下一层薄纱一般的清辉。
苏小妹的脸庞被这清辉晕染得如同玉石般光洁。
东京的夜色真美啊!伊人在畔的东京才是美的啊!
沈晦在心中默默念叨着谁也不知道的心声。
“今日幸得沈公子仗义相助,否则小妹真真不知该如何化解这纷乱的局面……”苏小妹认真地望着沈晦的眼睛,眼眸里闪烁着亮点银色的光。
沈晦心中不由得一动,他紧贴在袍裾上的手指下意识的动了动。他多希望就像以前那样,张开双臂将眼前这个人紧紧地搂在怀里,可是……一时间竟有些语塞,俄而有些讷讷地应道:“举手之劳,苏小姐何足挂齿!”
这语气语态倒与适才挥毫泼墨之际那个叱咤张扬的沈晦成了两个人!
不过这在苏小妹看来却是个极好、极妙的秉性!
如今的东京人可以说是浮躁浮夸到了极致,连自己父兄这种胸无点墨的人都要跻身文人墨客之列,更别说那些稍微有些造诣的人,哪个不是想尽办法地去矜夸示人。有几人能像沈晦这般深藏不露、引而不发的?
苏小妹浅浅一笑,眼里透露出欣赏与欢喜,白皙的脸蛋上居然也现出两点若有若无的梨涡,那是沈晦再熟悉不过的浅浅的梨涡。
“适才那阙《鹊桥仙》情真意切,却又能含藏有度,实在是意味无穷,实是小妹生平所见绝佳之作!公子的字体飘逸不羁,洒脱跌宕,实是大家风范。小妹疏陋的紧,却不只是有所传承,还是公子自成一家?”
沈晦不假思索回答道:“我的字是毛体!”忽觉失言,可是苏小妹已经听得真真切切。
“毛体?是毛滂毛先生吗?”
沈晦轻轻摇了摇头,回道:“不是,而是我最敬仰的一位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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